當看到賈樟柯的訪問,有一段訪問說道:「大家都生活在北京,但可能不會覺得生活在一個具體的城市,我覺得這就說明了一個歸屬感的問題。比如說我93到現在都在北京,但是看足球賽,我不會覺得北京隊和我有什麼關係。我也不覺得山西隊和我......和奇怪,我這個人變的沒有根,就好像居住在一個電子遊戲裡畫出來的一個虛擬世界一樣。」
然後是龍應台回應安德烈藏在心中的小鎮這篇文章的其中一段:「你有一個“家”,而這個“家”是克倫堡小鎮,安德列,這不是偶然的。這要從你的母親開始說 起。如果你用英文google一下你母親的履歷,你會發現這麼一行描述:“生為難民的女兒,她於1952年出生在臺灣。”難民,在英文是“庇護民 ”(refugee),在德文是“逃民”(Flüchling)。所謂“逃難”,中文強調那個“難”字,德文強調那個“逃”字。為了逃離一種立即的“難 ”,“逃民”其實進入一種長期的、緩慢的“難”摒棄了鄉土、分散了家族、失去了財產、脫離了身份和地位的安全託付、被剝奪了語言和文化的自信自尊。“逃 ”,在“難”與“難”之間。你的母親,就是20世紀的Diaspora的女兒。
所以她終其一生,是沒有一個小鎮可以稱為“家”的。她從一個 小鎮到另一個小鎮,每到一個小鎮,她都得接受人們奇異的眼光;好不容易交到了朋友,熟悉了小鎮的氣味,卻又是該離開的時候了。她是永遠的“插班生”,永遠 的newkidontheblock。陌生人,很快可以變成朋友,問題是,朋友,更快地變成陌生人,因為你不斷地離開。“逃民”被時代的一把劍切斷了她和 土地、和傳統、和宗族友群的連結韌帶,她漂浮,她懸在半空中。因此,她也許對這個世界看得特別透徹,因為她不在友群裏,視線不被擋住,但是她處在一種靈魂的孤獨中。
她給你一個家,深深地紮在土地上,穩穩地包在一個小鎮裏,是因為她希望你在泥土上長大;希望你在走向全球之前,先有自己的村子; 希望你,在將來浪跡天涯的漂泊路途上,永遠有一個不變的小鎮等著接納你,永遠有老友什麼都不問地擁你入懷抱。她不要你和她一樣,做一個靈魂的漂泊者,那也許是文學的美好境界,卻是生活的苦楚。沒有人希望她的孩子受苦,即使他可能因為苦楚而成為比較深刻的藝術家。」
我是一個很喜歡走路的人。
2009年4月20日星期一
心中的安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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